第十四章：你们瞅啥？

　　达应雄对着眼前几人嘿然一笑，理也不理他们，直接转身就向外走去，而这一举动顿时就让眼前几人都红了眼，其中一人更是低沉喝道：“达应雄，你好大的脸皮，莫非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动手吗？要知道我们可是……”
　　“渣渣。”
　　达应雄头也不回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眼。顿时这几人的脸皮都被气得发青发紫，一时间气息凝聚，在场四人都有了动手的准备。但是下一瞬间，一道似铁似冰，似血似火，似器似马的气势仿佛踏天而来，一瞬间气氛凝结了。唯有达应雄继续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远，渐渐的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直到这时，四人依然没有动手，只是那气得发青发紫的面皮已经再没有愤怒，剩下的只有冷汗与后怕……
　　“真心相……而且已经不是最初级的真心相了，这个气息，这个气势……”
　　四人良久后才彼此对望着，接着他们各自抱拳，四人就向着四个方向冲了出去，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片刻后，上元北城中的一个大院子里，刚刚那名武者恭敬的对着座上一个黑衣中年人，这黑衣中年人闭着眼睛，他手上还有三颗铁蛋子，边转着铁蛋子，这黑衣中年人边低声说道：“这事怪不得你……他本就是达家的叛逆，是黑海武者中的异类。但是有句俗话就是这么说的，不疯魔不成活，你看他现在的成就多高？真心相，而且从刚刚的气势来看，神覆盖率应该已经有，或者至少接近百分之七十了，真是天纵之才啊，上一次看到他，也不过是刚刚临阵突破到真心相，而且还是靠着他的武具突破，这算是伤了其底蕴了，却不想其成就居然还是到了这个层次……怪不得你啊。”
　　这名武者很是羞愧的道：“族长……但我依然丢了我们武家的脸，我当时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我武家的脸皮都被我给……”
　　“哈哈哈……”
　　黑衣中年人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到最后，这笑声却变成了冷笑，他就坐在那里摇头说道：“你啊你，亏我还以为你算是下一代里最堪大任的人，却不想这一次带你出来走上一遭就直接现了原形……也亏得是我发现得早，否则等你闯下滔天大祸时，那时再杀了你都迟，回去后自请上青峰，你就在那里闭关百年吧。”
　　武者顿时大惊失色，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人啊，他是神覆盖率已达百分之四十的武家新生代第一人，也是最热门的族长继承人选。特别是在当代族长年事已高的情况下，他在武家的呼声极高，甚至连族长和几名长老都看好他，而他也果然不负众望。虽然神覆盖率才百分之四十，但是他已经初步摸到了自己的武道，这就是大机缘啊，也是成就真心相的最大依仗。可以说，他在许多时候都已经被当成了武家族长了，而现在武家族长武破神一番话后，他就再无争夺族长的任何可能，未来那怕成就真心相，也最多是长老，大长老，太上长老。即便权威职能不输族长，但确实是先天就差了一头。
　　武家可不是什么小家族小势力，是黑海超级家族中的一员，是整个黑海最顶尖的势力，仅逊色于黑家半层而已，号称黑海四大家。李，王，力，武，其中的武就是指武家了。
　　武者低头看地，满身满脸都是汗水，好半天后他才咬牙说道：“族长，我不知道我错在那里了，如果我有错请明示，否则……否则我不服！”
　　“呵呵，不服啊，我猜你也不服。”黑衣中年人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到了低头武者的面前转了转，这才说道：“也是，这话其实也要和你说个明白……那我就慢慢和你说，你可知道当时为什么达应雄可以活下来？”
　　“当初？铁骑之乱？”武者抬起头来，看着黑衣中年人那威严的面容，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是因为达应雄临阵突破，成为了真心相境，这且不说，他当时使用了燃烧生命与潜力的秘术，这才一举打败了黑家代族长，从而逃出生天？”
　　“这是明面，但是内里呢？好吧，看你的样子似乎也不懂，那我今天就把这些话给你说个明白……没错，达应雄天纵其才，这是我们这个层次所有人都承认的事，说个不好听的，他若不疯魔也有这水准，那达家也会成为超级世家，至少在他还活着时是超级世家。但是很可惜，他疯魔了，这真是谁都救不得……”
　　“在那一战中，那怕他奋起余力，临阵突破为真心相。但是我们如果真想杀他，那他也绝对死定了，但是为什么不杀他？原因很简单，黑家族长和绿家族长临空交战，在他们一战得出结果前，我们谁都不会妄动，说句不好听的话，妄动者死啊！”
　　说到这里，黑衣中年人脸上只有后怕的唏嘘，他看了看武者的面容，接着就笑道：“你是在笑话我吧，连一点武者的心态和意志都没有，亏得我还是真心相，是这个意思吧？”
　　“呵呵，武者的心态和意志我有啊，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凝聚武道，如何成就心相的？但是这和你想象的有太大的不同了，以往我还没理解你的心理，但是今天我算是真的理解了……你是否认为武者就该一往无前，用于面对任何挑战和危险，绝不退缩，一旦退缩就会坏了武心武道？然后就再也无法有所成就了？对吗？”黑衣中年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武者。
　　武者眼神似乎跳动了一下，但是他深知在心相强者面前根本无法说谎。所以他也就一句话不说站在那里，虽然是一句话不说，但是这意思其实相当明显了。
　　“这就是原因了。”黑衣中年人叹息着说出了这一句，同时他眼神里也有着极难发现的落寞。
　　“忆我少年游，跨我青聪马，仗剑江湖行，白首为功名。兴起白骨渡流沙，酒酣闹市斩人头。也曾无计落魄施妙手，也曾千金买醉入青楼，也曾打马垂杨踏长路，也曾簪花画眉佳人首……”
　　黑衣中年人低声吟唱了这几句，继续对着武者说道：“这……就是你的想法吧？作为武者，就该是恣意张扬，就该是纵情高歌，就该是快意恩仇……对吗？不要否认，当初我也是如你这般，只是我运气比你好，见识了一些你未曾见识过的东西。所以我渐渐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虚幻，这世间唯有力量才是真实。而当你力量不如人时，唯一能够救你的只有三个字……识时务。”
　　“当初为什么不杀达应雄，因为我们识时务。若是杀了他，等于是打了绿家的脸面，那怕我们是黑家超级势力。但是在面对七海七族时，我们和蝼蚁没什么区别，七海七族，那是连人类联盟都不得不妥协的真正七海巨头，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所以我们没有杀达应雄，让他逃出生天。”
　　“你要记住一点，对强者低头，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正如比我们弱的人时刻都在对我们低头，甚至下跪。甚至自甘为奴是同一个道理，支持这个世界运行的永远是最本质的力量。所以敬畏力量，对力量低头，这不丢人！”
　　“至于你的想法……呵呵，不怕告诉你，这些思想，什么勇往直前啊，什么不能后退啊，什么一退了武道就没了什么的，全是我们传出去的，全都是我们有系统的世家，门派，势力，全都是我们传出去的，一开始是黑海的散人们，再接着传遍了青海和绿海，再之后则是整个七海。哈哈哈，这是我们从上古时代末年就传出去的东西！”
　　说到这里，黑衣中年人脸上就全剩下了嘲弄与不屑，他看着武者满脸的愕然，只是残酷的说道：“所以黑海成为了七海中武道最为繁荣的海洋，原因是什么？原因就是那些散人在一代一代的洗脑中被我们全杀光了，原因就是除了我们黑海以外，别的海洋被洗脑的武者们都一个个作死去死了，还不懂吗？我实力比你强，但是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杀你，这毕竟不好听，而且有后患，所以我就来惹你，那你会怎么做？要知道你一旦退缩了，你的武道和前途可就没了啊，那你只能够上来硬拼了，我就可以从容不迫的杀了你。”
　　“再比如你实力比我强，那我就下跪，那我就当孙子，那我就钻你的胯下，你还好意思杀我？你还有武道吗？你还算是一个武者吗？这种情况你还敢杀我，那你就不是真武者。你就是一个怕我变强的懦夫，你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的前途也没了，而我呢？活下来后自然可以变强，更可以精心策划，安排好陷阱，呼朋唤友，一旦你势弱。一旦我找到机会，那就可以直接杀死你，而且你还不能逃不能躲，否则你的武道也是坏透了。”
　　武者立刻身上冷汗淋淋，他喃喃说道：“可是，可是……可是这样直面敌人的武者，其悟神，其神覆盖率，乃至是武道和心相确实是……”
　　“没错，我不否认你的说法。”黑衣中年人肯定的点头道：“没错，这种快意恩仇，这种恣意妄行的人确实比我们黑海一类的武者出强者的几率要大上一丁点，这就是我之前一开始就说不疯魔不成活的原因。但是除非你是类似达应雄一样的天纵其才，又或者是更厉害的时代之子。无论是无双无对的那人，还是当初两次冲击的那两人，要么你就是传说中的动中悟神，也就这几个类别可以例外。否则这种直面不退的人还没成长起来就已经死了，你面对强者不下跪试一个？你面对强敌不退试一个？你面对陷阱闯一个看看？”
　　“哈哈哈……呵呵，那一丁点的进步可能性，与我们这些识时务的黑海武者比起来，你觉得那一个有前途？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何前途？这才是你最大的错处啊！”
　　黑衣中年人说到这里，就指着上元派的所在地说道：“这上元派最强者也不过是一个假心相。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超级势力也都认同上元派是我们的一员？也是超级势力？原因很简单，他们和他们的祖宗们深得吾等之心啊。这才是真正的武者，这才是识时务，懂读书的武者啊！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把那潜藏在黑海北方的强大势力的事情告诉我们？”
　　“所以我在这里断言！若是你心目中那类型的武者都没有任何的前途！他们绝对会死得凄惨无比！而只有像我这样的武者才能够走到高峰，而到了我这个层次，那怕是面见黑海族长，面见人类联盟长老，我也只是鞠躬就行，再也不用给任何人下跪了。这才是真正的面子，这才是真正的快意，哈哈哈……”
　　“现在，谁有资格让我下跪！？”
　　就在这时，就在黑衣中年人说着他这一辈子的最大心得，也是整个黑海几乎潜规则一般默认的规则时，天边远处忽然爆出一声炸响，晴天霹雳一样，随着这一声炸响而过的是一道漆黑色的身影从天边疾速飞来。同时，天边的云层破碎开了，那黑色身影就落在了黑衣中年人与武者院子外的不远处。
　　两人对望了一眼，身影一闪就向那坠落物直冲而去，同时在整个上元北城中还有十数个身影一同而来，这其中，有四名心相境，剩余的居然全神覆盖率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内气境，更还有数名假心相也跟随其中！
　　上元派将黑海北地坠落物的存在透露了出去。当然了，他们做得非常隐秘，而且也非常保守，除开知根知底的超级门派，超级世家以外，别的势力都不知道这一切就是上元派头颅出来的，正因为如此，黑海北地坠落物的事件开始越发闹大了。因为在短短时间内，四家靠得最近的超级势力已经到达上元北城，同时而来的还有四名心相境强者，这四人都是超级势力最大的底蕴，最大的依仗，每一个都是威震黑海响当当的人物，成就心相，有资格被提名为九武王之一的超级强者！！
　　“这个从空而来的势力很可能是远古时代遗民！”
　　这就是上元派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而就是这么一个信息，让整个黑海最高层立时暗流涌动。除了黑家莫名其妙的沉静着以外，几乎所有超级势力都向黑海北部聚集而来。
　　而光是这时，上元北城里就已有四名心相境存在，他们四人在赶去的途中都看到了彼此，四人都是心神领会的彼此点头，这样的阵容……那怕是达应雄也是不惧了。
　　然后，他们来到了现场……
　　一个身高约莫三米左右，浑身漆黑色金属所铸造的铠甲，以及一匹纯粹金属所铸就的马匹，这就是刚刚那黑影的全貌了，这骑在金属马匹上的金属铠甲正凹陷在一个坑洞中，坑洞不大。但是这铠甲人形和马匹却是挣扎着站不起来。
　　“铁骑无双……”
　　“嗯，铁骑无双……”
　　“达应雄，他和这威震黑海的铁骑无双武具啊……”
　　四名心相境眼神都是一缩，他们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贪婪，同时也有了许多警惕，眼前这名为铁骑无双的武具可是极少有的内气境科技造物，是远古时代的遗造物，是连超级势力都稀缺的东西，任何一具内气境科技造物都可以让一个普通人短时间内发挥出内气境的实力来，更可以让一名内气境发挥出远超其本身实力的力量。所谓的越级挑战指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所以……
　　四名心相境彼此警惕，无论接下来是谈判，对峙，还是先解决这武具里的达应雄，这都不是一个小事，他们需要斟酌斟酌……
　　可是他们并没有斟酌的时间，就在场面突然沉默下来时，天边一道疾风而过，一个光头不知何时站在了场中，他左右看了看周围人，只是咧嘴露齿一笑，和善的说出了一段话来。
　　“你们瞅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