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武者之思

　　郝启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虽然也算不上聪明绝顶，但是至少经历过资讯大爆发，又经历过重生转世，经历过各种生死险阻，他的见识让他至少比普通人看待事物时看得更多更深一些，譬如眼前这个时代……
　　如果说之前只是无端猜测，那么自从东城邀请他蓝海一行，并且从东城口中知道了一些太古时代科学家的事情后，他基本上已经敢肯定，这个时代看似是武者即将崛起的远古时代开端，实际上却是由太古时代残存大科学家控制一切的时代。
　　明面上的各个势力，其实都不过是隐藏在其后的大科学家们博弈的棋子，那怕是强如白海军团，到现在为止也不敢踏入七海世界半步，只敢固守白海抵抗大破灭的残余，光是这个就可见一斑了。
　　若郝启只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他肯定是无法察觉到这一切，或者说即便能够察觉一些端倪，也无法彻底确认。不过他来自于七海时代，这中间隔断了远古，上古两个???时代。而且他的武团中还有一名六级大科学家的部分复制体，从科学家口中他可是知道了好些曾经发生过的秘辛。
　　譬如，所谓的武者集团，最初就是由科学家集团创造出来的。无论是武者本身，还是武者们所修炼的功法，最初的武者一切都来自于科学家，而来到这个时代后，郝启已经基本确认了这一点。特别是关于他所在门派的龟虽寿功法就已经能够说明一切。
　　但即便是如此，郝启也肯定这些创造了武者集团的科学家们，他们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希望未来的时代变成武者的时代，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阶级决定思想，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或许科学家们一开始创造出武者，不过是为了让人类整体素质得到提升，也就是让新人类表现出他们应有的素质来。如此一来，人类中的各种优秀人才产生比例肯定会超过以前的旧人类，而武者本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精神面貌，又或者是心理素质，都是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武者就是科学家们理想中的优秀人才产生土壤。
　　但这就和普及教育一样，政治家们之所以要进行全民普及教育，只是期望从普及教育中得到更多的人才。但若是普及教育出来的人本身成为了一个阶级，而且是全面代替原有的上位者，也就是普及教育出来的人直接成为比政治家地位更高，权力更大，智力乃至能力都更强的新阶级，你看政治家们还会继续普及教育不？
　　眼前的情况也是如此，郝启在七海时代时，他就和外加入武团的科学家聊过关于太古时代，关于远古时代，关于上古时代的许多事情，科学家的记忆毕竟不全。而且他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名六级大科学家了。不过那怕是残存的记忆，当谈到远古内力文明时代开始时，他也明确的指出，在太古结束，远古开始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恐怖无比的事情，这事情甚至不亚于大破灭本身，甚至还远超过大破灭。不然，那怕只残存下一名六级大科学家，也断不可能让远古文明就此展开。
　　“神看地面污秽，于是降下洪水清洗一切，只有诺亚方舟上的生命得以残存……”
　　科学家说这番话时，他的眼神平静无波。而且眼神里的意味让郝启看得浑身有种颤栗的感觉。
　　“既然神可以……我们六级大科学家也可以……事实上，早在大破灭发生的许多年前，在那次人工智能反叛浪潮中，六级大科学家就已经设立了处于高位次元空间中，以虚数化保存下来的人类基因库。在任何情况下，我们人类都可以重复一次。两次，三次，无穷次的重新来过，依照我们大科学家的意志重新来过……”
　　在科学家的一些只字片语的叙述中，郝启还原了许多关于太古时代大科学家的细节来，譬如虚空造物，譬如开天辟地，譬如扭曲宇宙，甚至譬如连接外虚……要说人类从地球时代来到这个新生宇宙纪元中，从古至今，包括武者的巅峰时代，到郝启所处的时代，人类这个族群中，最为强力的存在绝对不是什么皇啊帝啊之类的，那怕是郝启久闻其名的中央夜帝也不行，真正最为强力的人类，是名为六级大科学家的存在，而且这不是一个两个人，是一个集团，一个阶级，一个在幕后掌握人类，并且指引人类向着灵子工程这个整体超脱计划而去的阶级……
　　在科学家的话语中，远古时代的来临，本质上就意味着高阶武者代替了科学家的阶级。特别是其中心相以上，或者神相级，乃至是更高层次的真气级，他们代替了五级与六级大科学家的阶级，他不知道别的科学家会怎么想。但他作为一个大科学家，那怕是大科学家的记忆残余，他如果身处在那个时代。那么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无关善恶，无关人类，甚至无关力量本身，这只是和他是大科学家，而非是武者有关系。
　　所以当东城与他的那一番交谈，特别是邀请他前往蓝海之后，郝启就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对于自己定位的问题。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武者，而且从地位，实力，乃至潜力来看，他都是一个高阶武者，甚至可以说是顶阶武者，抛开其余的一切不谈，这种阶级之间的敌对是不可逆转的。特别是在彼此几乎无法相互转换的前提下，郝启并不知道大科学家是否可以转换为最顶级的武者。但是他知道作为最顶级的武者，他是绝对无法转换成大科学家的，仅是一个智力因素就完全限制死了这种转换，他虽然是……呃，大学毕业……但是他口中大学，与太古时代的大学简直是差距了一个银河系那么远的距离，别说是转换为大科学家了，那怕是转换为一级科学家他都做不到。所以那怕是屁股决定脑袋，他也绝对赞成远古时代的来临，而非是科学家在幕后决定一切。
　　正是这种思量，让他矛盾于接下来他的实力展示。毫无疑问的，作为名义上的第一个武者进阶，他是必须展示出他的实力的。那么他到底该将实力展示到什么程度呢？若是实力展示过强，让大科学家们感觉到了威胁。那么他所面临就是这个时代的科学家阶层直接清洗世界重新造人。若是实力展示过弱，那么就可能面临科学家们对于武者阶层彻底失望，抛弃武者阶层重新塑造新的力量体系……
　　这是一个矛盾的情况，不过唯一的幸运也有，那就是科学禁止暗示，这是一个广域持续性的全世界BUFF，或者说DBUFF。但无论是那一种，都决定性的限制了科学家的实力，而无限的提升了类似神魂道，类似武者这样的修炼体系，唯一可虑的有两点，第一点就是这个BUFF的持续时间问题，第二点就是这个BUFF是否可以限制最顶级的科学家阶层，譬如六级大科学家……
　　郝启在这几天里想了许多，然后真正迫使他做决定的，却并不是科学家阶层的因素，而是另一个东西……威胁感，来自于地底下方，正在缓慢，坚定，同时几乎无限提升的威胁感，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威胁感，这种威胁并不十分强烈，到现在位置的威胁程度大约就和一辆公交车撞上来的程度差不多。但是这种威胁感很奇妙，如跗骨之蛆。而且让郝启时不时针对这威胁感产生出极强的杀意，若一定要形容的话……大约就和看到了天敌时，又恐惧，但是又将这恐惧化为极度怒火一样的感觉，而且郝启有种直觉，他之所以来到这个时代，很可能就是和这地底正在逐渐成形的威胁感有关。
　　正是如此，他最后所做的决定是……将实力最大程度的表现出来，甚至表现得超过科学家们的预测更好。因为郝启也发现了，那威胁所针对的目标并不是他，甚至并不是武者，而是针对类似东城，针对类似东城身边那个中年大汉的，他们或许都是科学家，或者和科学家有关系……
　　在军营操场上，邪气青年冲过来的瞬间，郝启所想到的就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思所想，而这邪气青年的速度在他看来真是慢得可以，他可以「慢慢」的和体内的神魂层修士们沟通。然后让他们将自己的肉体操纵成什么样子。然后他自己控制力量，控制速度，慢慢的将恢复了小指的那只手握成拳头，慢慢向前……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邪气青年正面扑向了郝启，接着纵身一跳。在整个人跳到半空中时，身体一分为五，化为五个残影从四方及上方向郝启攻击而去，而郝启只是平淡举拳，一拳直向而出，那邪气青年就仿佛自己凑上去一般，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郝启的拳头上，被一拳打得牙齿都脱落，重新飞回到了内力境人堆之中。
　　只是一霎那，方才原地站立的数名邪道内力境同时向前，越过了倒飞回来的邪气青年，开始了对郝启的围攻，而首当其冲的一人也被郝启轻轻一拳打飞，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与此同时，正派武者们也开始了纷纷加入战团，这无关别的，只是武者进阶就在眼前，他们也是武者，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动手？全场唯一没有动手的人就只有许铎一个了，他既欣慰，又神色复杂的看着场中所向无敌的郝启。
　　郝启自然可以就以这样的姿态轻松打败这些武者。但是这和他的目的就不符合了，所以在将约莫十名内力境打飞之后，他直接单手向天，眼神瞟了一眼在场外看着这场战斗的东城，然后一股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向了四周，几乎是霎那间，所有正在攻向他的武者全都浑身颤栗的顿在了原地。
　　“降龙十八掌！”
　　“飞龙在天！”
　　轰隆炸响声，龙形气劲直冲云霄，将天空的云朵整个撕裂，巨大的力量更不停息，几乎扩散到了天边上百公里开外，将整个天空都打出了一条龙形的波动气劲走廊……
　　而且所有的内力境那怕是在余波中也被震飞了出去，而且这一下直接让他们受了轻伤，在郝启的刻意下，他们一时间都软倒在地，根本就起不来身。而郝启就一步一步生硬的走到了那个邪气青年面前，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向他说道：“我是白痴弱智吗？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不……你全家才是傻子！！”
　　邪气青年本身就是魔道邪道巨擎，此时闻言，立刻就是大怒。特别是对他说话的还是一个小辈，正当他撑起身体，抬头打算对郝启冷嘲热讽，又或者直接攻击时，他看到了郝启的眼神，霎那间，如同一块冰落入到了他心底里，一下子就把他的一切自尊给打得了四分五裂，他几乎是哀求加嘶吼的说道：“是是是，我全家都是傻子，我祖宗十八代都是傻子！！”
　　“饶命，饶命……”
　　“别傻了。”郝启笑着道：“只是切磋，我怎么可能杀你呢。”说话间，他又有意无意的瞟向了东城所在位置，而在那里，东城及那名中年男子已经不知去向。